哼哼,手感回来了。
(六)
赶到大堂时,杨子轩果真坐在行李箱上,百无聊赖,左顾右盼,见扬帆来,嘿嘿一笑:“爸!”
兔崽子。
扬帆伸手摸出皮夹:“缺钱也不说一声。”
“这谁知道您半路失踪啊。”
捏钱的手顿了顿。
叫邱莹莹的姑娘是个愣头青,她的好友们竟没贯彻这条通则。无论是山下抢马的小妖精,还是山道前同他握手道谢的三位姑娘,她们层次不同,却显然素质完备,有所阅历。
人以群分。是他草率了?
“爸,爸?”
“啊?”
扬帆回过神,只见儿子狐疑地瞧着他。
“您没签字,我拿不了房卡。”
……
没在山道上遇见曲筱绡,邱莹莹隐约感到幸运。她先和樊胜美一样,面对安迪大叹一番二十二楼“缘分奇妙”;在三位好友问起“那位马背上的先生”时,草草介绍:“啊,他叫扬帆,对,就扬帆远航那个扬帆,是医生。”
至于为什么“幸运”,她下意识不去深想。
午餐后各自休息,邱莹莹一觉好眠,开窗时已是傍晚,夕照满天。她走上露台远眺,忽见一道人影转过层层树荫,向一楼大门而来,那身唐装太过眼熟,邱莹莹不由“啊”了一声。
那人闻声抬头,微微一顿,双目直直瞧了过来。邱莹莹被他打量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咬了咬嘴唇。
“如……如意郎?”她试探地问。
殷小月收回目光,弯起眼角:“小姑娘,你认识我?”
白日相见时,邱莹莹只觉此人端庄得有点儿仙气,此刻他笑起来,倒无端多了几分顽皮,令莹莹大生亲近之意:“是扬大夫告诉我的,他还说,说您是嘉林市京剧院的院长呢。”
“哎呀,原来是你。”殷小月轻轻一击掌,“小姑娘,怎么称呼?”
“我叫邱莹莹!”
“你的名字和我的姓氏一样的读音,真是有缘。”殷先生笑道,“你的朋友来了……我还有手续要办,再会。”
“啊,好,再会。”
曲筱绡一叠声地“我徒弟呢”找了过来,邱莹莹转身迎上去,小妖精一把搂住她脖子:“臭臭你好狠的心,我一觉醒来,屋里空荡荡的!你们一个个都把我丢下独守空房,早知道我就该陪我家老赵飞USA去……”
“你、你别淌眼抹泪的啊,我才不可怜你!”
“哼,口是心非,我不跟你计较。”妖精笑嘻嘻,“走吧,我们先去找小关,至于安迪和樊大姐,陪男人们厮混一下午,也该把夜晚留给姐妹们了。”
陆晨曦醒时,最后一缕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漏下来,下意识喊了两声“庄恕”,没有回音,摸出手机甫一解锁,六七条微信消息一溜儿屏幕上对着她闪。
陈绍聪:[图片1]
陈绍聪:[图片2]
…
陈绍聪:[图片4]
陈绍聪:老陆,你这波亏了[二哈]
杨羽:我们去摘桃子啦,你睡得香,不喊你了。庄医生我征去当苦力了啊[微笑]
老庄:[图片]成天嚷嚷着吃,晚上给你带。
“……懒得理你们,哼。”
陆大夫丢开手机翻个身,又翻个身,终归没了睡意,起身换好衣裳,抽了房卡出来,恰逢对面开门,扬帆捏着本杂志和她打了个照面。
“扬主任。”
“陆大夫。”
“您没去摘桃子?”
“子轩去了。”扬帆关上门,两人一块朝楼下走,“他们人手够,我不凑热闹。对了,今早那小姑娘,后来怎样了?”
提起这个陆晨曦就头大:“您和庄恕几个意思?把她往我这儿塞?”
“抢你变成求你,你还不痛快?”
“得了吧。”陆大夫鼻子里哼一声,“这姑娘挺放得下身段,一路上谈了不少。我后来倒有些佩服,恩怨归恩怨,项目归项目……还没问您呢,那小红外套儿,又是个什么结局啊?”
什么结局?敢情他还能把人丢在山脚了?
陆大夫什么都好,就是难免对道不合的人成见多。扬主任笑笑不解释,两人下了木楼梯,向庭院去。
疗养院里养了只金毛,正在庭前散步。陆晨曦性喜犬类,一时玩得不亦乐乎。扬帆在茶座看两页杂志,听得不远处笑语渐近,知道是仁合一干人回来了。
人群里头有个没见过的女孩儿,眉清目秀,天生一段书卷气。杨羽挽着她一路说笑,陈绍聪背着篓子走在旁边,对老婆认友忘夫表示见惯不怪。陆晨曦老远看见他们,一声唿哨,金毛立即朝排头两人撵去。
陈绍聪怕大狗,吓得左躲右闪嗷嗷乱叫,杨羽边护着他赶狗,边腾出嗓子喊:“陆晨曦!差不多得了啊!”
仁合一霸听而不闻,杵在路中得意一笑:“嘿!叫你们发图!叫你们刺激我!”
“行了行了!”庄恕从后头急忙赶来阻止,“桃子给你摘了一筐,回去有的你啃,手下留情,留情!”
庄医生一上前,隔开了陈绍聪和大金毛,狗狗一番乱转,突然朝那个秀气女孩儿扑去,杨羽正拉着陈绍聪,不妨金毛改变目标,情急之下大喊:“关关小心!”
扬帆丢下杂志便要起身,但觉眼前人影一闪,女孩儿被人猛然拽开。来人面朝金毛一个蹲势,口中“喝啊”一声气壮山河,直把金毛唬得连退两步。
啊,那孩子。
扬主任坐了回去。
邱莹莹将关雎尔护在身后,与大金毛对视,气势汹汹。曲筱绡哭笑不得,三两步过去冲金毛吹声口哨,击掌数下,啜唇“啧啧”两声,金毛立时安分许多,眼光投向曲筱绡。小妖精顺手拿过扬帆桌上杂志,朝远处高高一飞,金毛当下撒开腿,追远了。
众人松一口气,纷纷各自回房,曲筱绡不作他顾,找陆晨曦讨人情去了;邱莹莹牵着关雎尔同杨羽道别,经过门前茶座时怔了怔,仿佛感应一般,朝右侧看去。
门廊处,灯盏悉数亮起,已经入夜。马背上的先生毫无被抓包的尴尬,他有些无奈地瞧着她,仿佛是自语,又像是说给她听。
“你总是这么不假思索……奋不顾身的么?”
他的眼被灯辉映亮,如流星,倏忽划过春夜。
只在一瞥间。
回到房里,邱莹莹在床沿坐下,关雎尔见她呆呆的,以为她后怕,倒了杯温水握在她手心。
“关关。”邱莹莹突然说话。
“嗯。”
“你说……扬大夫,是不是很好看啊。”
“啊?”
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