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头热爱食面的南方之猫

【我战】【嘎凯】不可期·C3 细面

分量太多?
你逗我。

C.3 细面

「历历在目却无从勾勒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丹青客》」

2010年青奥会,王嘉尔有过一场比赛。
对手身体条件优越,高出他一个头。前半段比赛,多数进攻由他发起,但击中对方次数与对方击中自己次数对半开。比分互咬,对手屡屡要求检查回放,打乱比赛节奏。
头盔里热气蒸腾,父亲的喊声反复敲打耳膜:“稳住,稳住!不要急躁,等待进攻机会!”
汗滚进眼角,扎煞得他猛摇一下头。很快,泪液涌出,包裹那滴汗水。
视线模糊,对面恍惚一道白色剪影。
是谁?

那个人是谁,2008年的王嘉尔不会去想,也想不到。
此刻他正聚精会神,盯着远处那条影子,那个人伸展手臂作取景状,步步后退,对身后奔来的少女毫无察觉。
哐,撞上了。
Cut,没撞好,来过。
后退,撞人,来过。
后退,撞人,来过。
后退……

时机不对,情绪不对,眼神不对,这里犹豫了……
花样百出。
好麻烦,拍来拍去就那几个动作。
十四岁轻狂年纪,不能立竿见影已足够令人掉头而去,更何况这种重复完全不知意义何在。王嘉尔咬着嘴角内一小撮黏膜,转动脚踝。
可他没有离去。
像惯性,或是几年后流行的新词汇,“强迫症”。内心深处有个声音:再看一条,再一条……快点过啊。
你怎么都不烦的呢。

不知是否错觉,王凯总觉得自己被人注视着。
这念头委实可笑,现在当然有一大堆人正注视着他,等着他和柏柔过掉这条恶俗的相遇戏。他俩是第一天见面,显然,默契有待培养。只是他向来深信第六感,那种注视和工作人员不同,不是专业的眼神,倒像一个旁观者。
那种热度来得莫名其妙,好奇、期待、急躁,流连不去。
导演喊着重新开机,王凯回到原点做好走位准备,开机三秒倒数的空档里,他向人群突地瞥去一眼。

王嘉尔一惊蹲下。
他知道我在看他?
不对啊,人那么多,他可能只是随便看一眼。
少年蹲在原地后悔不已,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抓包,有没有成功。几番煎熬他破罐破摔:不管了,我不看了我回家。
才要起身,远处有人大声问:“哎小王呢?小王去哪啦?你们看见没有?”
其余工作人员纷纷摇头说不知。
之前看了半天,王嘉尔知道喊人的是执导,他口里的“小王”貌似是征来搬器材的临时工,不高,带着帽,穿了件,铁灰色的羽绒服……
王嘉尔低头,看了眼身上老爸那件大而无当的羽绒服。
铁灰色。
执导第五次喊“小王”时,王嘉尔整整衣襟,压低帽檐,耸起肩,低低应了一声。
“来了。”

他所以为的视线来源没有人。
竟然错了。王凯有点蒙,难道真是自我意识太强,乌龙了?
本条依然没过。这次不是他或柏柔的问题,而是后头的两个姑娘,其中一个喊错台词。
重复了快一个上午,所有人不可控地开始走神,于是导演喊停,给五分钟休息。
王凯不累。他在片场很少觉得累,表演于他是兴奋剂,片场是运动场,众人瞩目或聚光灯下,生命有如实质蓬勃燃烧,快感无可比拟。
再次站回原位,他揣摩着王瑞的心态,从路沿向后退。
他在取景,和柏柔不相识;此时只沉迷在景物是否合适,拍摄采用近景还是远景当中,应该保持一种不满意的心态,才会不断后退;他是校草,后退姿态要优雅,但是又有些急迫……
导演嚼着瓜子,打算再看看剧本,回头要取,眼一错,神色古怪地凝固了。副导顺着方向看过去,立马瞪眼要喊,却被导演拉住,并示意其他看见的人不准作声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
“哎、哎?!”
听到叫声时已来不及,王凯只觉撞上一个比自己矮小的人,那人步速不慢,两人收势不及,连带着一块儿跌下去。
好结实!
王凯才感叹完,只听远处一声吼:“cut!摔得不错!王凯,你背后那小孩没事吧?”
小孩?!
他惊讶不已,当即回过头,手忙脚乱去拉:“对不起对不起!你还好吗?没有受伤吧!”
那孩子跌坐在地,帽子落在一旁,身上铁灰色羽绒服大得可笑,看着便不合尺寸。他似乎有些懊恼,头撇在一边,灰头土脸的赌气模样竟十分可爱:“我没事。”
先是一种低沉沙哑的共振,之后他抬起脸握住王凯,借力站起来。

镜头后,导演捅了副导一肘子:“摔了一上午,这次最到位。”

……

“就这样?”
“就这样。”
“他送你回家没有?”
“神经病他要拍戏啊。”
“噗。他不要关心小孩一下,好歹你为美色所惑,奋不顾身混进龙潭虎穴。”
“什么意思?我没听懂。”
“学了这么多年中文,好歹成语要会一两个好吗……”
“我会成语!‘饮水思源’、‘歃血为门’,不对,‘盟’……”
“得了吧。”踢掉高跟鞋的时装丽人窝在沙发,拈起玻璃杯,将Vodka一饮而尽,“没长进。”
他不说话,手指在吉他上一划,琴弦音色如水。
Sasha看着他,挑挑眉头:“你……那年比赛你说想到一个人,是他啊?”
“嗯。”
“难怪我问你是谁,你又不说了。”
“你又不认识,说什么。”
女人欲言又止。和浩然的朝夕相处不同,她和嘉尔更像另一挂——交浅言深。当年小弄堂倚门莞尔的少女,如今是上海滩权柄在握的制片人。老友相见,隔着重重岁月,会恨没有一坛酒,抵一抵覆水时光。
这一年他们三十岁,他们口中那个人,一小时前刚从嘉尔手中取过金像奖杯。
他俩窝在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直至沉沉睡去。堕入梦乡前,Sasha呢喃:“大不了……我来做、做一档……只有你俩……”
“许盈莎……你不要、不要发神经……”
话未完,头一歪,谁都不记得。
王嘉尔只记得,他没有把所有故事讲给友人听。

那天给导演戳破“小孩”身份不说,还被利用来给演员入戏,傻瓜也要不开心。他走时脸上没表情,心里郁闷得翻了锅。
偏偏那大叔恶劣的笑声几天来不断在脑海回荡。
“下回别乱闯剧组了啊,小孩子放假要呆在家里好好写作业,知道不?”
holy shit!such a dick!
王嘉尔站在大学食堂某窗口前,耸眉瞪眼神色狰狞。
外婆生病住院,老爸去了医院陪护,要他在家留守,晚餐自行解决。他本打算去超市买杯面,故技重施穿过校园时经过食堂,脚下一转,进去了。
杯面不健康,他决定站在窗口前等一碗鱼骨细面。

封校在即,大部分店面都已关闭,尚未考完的学生们无处觅食,纷纷来吃鱼骨细面。好在天色已晚,刚刚走掉一波,食堂里只有寥寥数人。
送食妹子看着这个眉眼俊秀的男孩儿龇牙咧嘴,忍不住偷笑,大厨叫了两三句,才急忙入内端了面出来,喊:“23号。”
王嘉尔看了看手里的号码,很好,下一个就是他了。
他站到一旁等23号取面,半晌无人。
此时送食妹子匆匆出来,一脸抱歉道:“小弟弟,我们没有细面了,你的份做不了,我把钱退你……咦?这人还没来?”
他点点头。
“这么久不来,可能不要了,要不,这碗你拿去吧?”
已近七点,王嘉尔饥肠辘辘,他看着细面,满腹踌躇。
23号叫的是麻辣口味。
胃里开始产生酸涩感,再这么下去要疼。他纠结一阵,双手终于向汤碗伸去。
“哎——!等等等等,这是我的吧?”
一人匆匆而来,外套上沾着凛冽寒意,和着清淡烟草气息。走近了一低头,暖黄灯下,双目晶莹:“对不起,刚才在外面抽了一根烟,想不到这么快就好了。”
是他。
王嘉尔悄悄后退一步,转身要走。
“哎?是你?”
……

还是那件大而无当的羽绒服,还是那顶深红色的棒球帽,王凯看着那个身影僵在那里,似乎在打算要不要逃跑。
王嘉尔想装作不认识拔腿跑掉,但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,说自己不是自己,简直违背天性。
……算了,还是承认吧。
就在他准备转回来的时候,那人又说话了,这次他听清了他的声音,一把幽雅的低音提琴。
此时这提琴和煦而欢愉,问身旁的女孩:“还有鱼骨汤吗?麻烦给我一碗,不要辣椒。”
王嘉尔惊讶地转过身,正碰上那人了然的笑容,他说——

王凯微笑着说:“分量太多了,一起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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